【海子的詩·馬（斷片）】

江南布衣

【海子的詩·馬（斷片）】

0．

……而你無知的母親

還是生下了你

總有一天

你我相遇

而那無知的馬受驚的馬一躍而起

踏碎了我

1．

太陽，吐血的母馬

她一頭倒在

我身上

我全身起了大火

因此我四肢在空中燃燒，翻騰

碰到一匹匹受傷的馬陣亡的馬

你還在上面，還在上面

我的沉重的身子卻早在下沉

一路碰撞

接著雙手摸到的只有更低處的穀子

還有平原的穀倉

你還在上面，在上面，而平原的穀倉坍塌

匆匆把我掩埋

2．

燃燒的馬，拉著屍體，沖出了大地

所行的路上

大馬的頭顱

拖著人頭

晃動

如幾株大麥

擋不住！

3．

當另一批白色馬群來到

破門而入

倒在你室內的地上

久久昏睡不醒

久久

要知道

她們跑過了許多路

她們——

我詩歌的女兒

就只好破門而入

蒙古的城市噢

青色的城

4．

我就是那瘋狂的、裸著身子

馱過死去詩人的馬

整座城市被我的創傷照亮

斜插在我身上無數箭枝

被血浸透

就像火紅的玉米

1986

引自：http://www.haizi.net.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