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百科全書●史學●製圖六體】 製圖六體,是晉裴秀(西元二一三~二七一年)總結中國歷代繪製地圖的成就,加以個人的體驗,獨出心裁地提出的六項製圖原則。
據晉書卷三十五裴秀傳:「製圖之體有六焉:一曰分率,所以辨廣輪之度也。
二曰準望,所以正彼此之體也。
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數也。
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
此三者各因地而制宜,所以校夷險之異也。
有圖象而無分率,則無以審遠近之差;
有分率而無準望,雖得之於一隅,必失之於他方;
有準望而無道里,則施之於山海隔絕之地,不能以相通;
有道里而無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則徑路之數必與遠近之實相違,失準望之正矣。
故以此六者參而考之,然後遠近之實定於分率,彼此之實定於準望,徑路之實定於道里,度數之實定於高下、方邪、迂直之算。
故雖有峻山鉅海之隔,絕域殊方之迥;
登降詭曲之因,皆可得而定者。
準望之法既正,則曲直遠近無所隱其形也。」
此段文字,清胡渭解釋說:「今按分率者,計里畫方,每方百里、五十里之謂也。
準望者,辨方正位,某地在東西,某地在南北之謂也(原註:古志言境界四正四隅為八到,或又曰正東微南,正北微西,推此類,則共有十六方,準望之法加密矣)。
道里者,人跡經由之路,自此至彼,里數若干之謂也。
路有高下、方邪、迂直之不同,高謂岡巒,下謂原野,方如矩之鉤,邪如弓之弦,迂如羊腸九折,直如鳥飛準繩,三者皆道路夷險之別也。
人跡而出於高與方與迂也,則為登降屈曲之處,其路遠;
人跡而出於下與邪與直也,則為平行徑度之地,其路近。
然此道里之數皆以著地人跡計,非準望遠近之實也,準望遠近之實,必測虛空鳥道以定數,然後可以登諸圖,而八方彼此之體皆正,否則得之於一隅,必失之於他方,而不可以為圖矣。
古之為圖者必精於句股之數,故準望纍黍不差,金吉甫云:『句股算法,自禹制之,所以測遠近高深,而疆理天下,弼成五股者也。
』(原註:說本周髀經)句股之數密,則於山川迂迴之處,道里曲折之間,以句股之多計,弦之直,而得遠近之實,大率句三,股四,弦直五,以正五斜七取之,仁山此說,蓋深有得於裴氏準望之法者,大抵里數之多寡,唯據人跡所由為得其真,而特不可以為圖,何也?
高下、方邪、迂直之形,非圖之所能具也。
圖唯據準望、弦直之數,而弦直之數,非考之於書而核其高下、方邪、迂直之形,則無從折算,而得虛空鳥道之遠近,此圖與書所以相為表裏也。
書詳夷險之別,則道里之遠近不與準望相違,準望既定,為圖則夷險之形亦若視諸掌矣。
後之撰方志者,以郡縣廢置不常,而無瑕以句股測遠近之實,其所書唯據人跡所由之里數,而高下、方邪、迂直之形一切不著,雖有精於句股者,亦孰從而測之,故四至八到之里數與準望遠近之實往往不相應,此圖之所以難成,而地理之學日荒蕪也。」
(「禹貢圖識語」,載皇清經解卷二七)所釋至詳。
用現在地圖學(Cartography)的名詞來說,所謂「分率」,就是比例尺,在地圖上一寸或一分,代表實際地面上多少里;
「準望」就是方位,各地的方位必須明確,而後各地的前後、左右和距離才可以確定;
「道里」是人行道路的實際里數;
「高下」、「方邪」和「迂直」,是由於地勢的高低,和道路的邪正、曲直,而影響到道里的遠近。
在「六體」之中,最重要的是「分率」和「準望」,因為比例和方位正確,而由於「高下」、「方邪」、「迂直」而影響到「道理」之差,都可以從分率和準望去校正。
「製圖六體」,是中國地圖學上最重要的文獻,因為從此以後,直到明季利瑪竇的世界地圖輸入以前,一千二、三百年間的地圖繪製,在方法上沒有跳出其規格。
(程光裕)
引用:http://ap6.pccu.edu.tw/Encyclopedia/data.asp?id=43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