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廬醫話 卷一 醫範03】
葉天士治金某患嘔吐者數年,用泄肝安胃藥年餘幾殆。
徐靈胎診之,謂是蓄飲,為製一方,病立已。
(見《徐批臨証指南》。)
薛生白治蔡輔宜夏日自外歸,一蹶不起,氣息奄然,口目皆閉,六脈俱沉。
少外家泣於傍,親朋議後事,謂是痰厥,不必書方,且以獨參湯灌。
眾相顧莫敢決。
有符姓者,常熟人,設醫肆於楓橋,因邀之入視。
符曰︰中暑也,參不可用,當服清散之劑。
眾以二論相反,又相顧莫敢決,其塾師馮在田曰︰吾聞六一散能祛暑邪,盍先試之?皆以為然。
即以葦管灌之,果漸蘇。
符又投以解暑之劑,病即霍然。
(見徐晦堂《聽雨軒雜記》。)
夫葉、薛為一代良醫,猶不免有失,況其他乎?知醫之不可為矣。
然如符姓,素無名望,而能治良醫誤治之疾,則醫固不可為而可為也。
震澤吳曉鉦茂才(劍森),言乾隆間,吳門大疫,郡設醫局以濟貧者,諸名醫日一造也。
有更夫某者,身面浮腫,遍體作黃白色,詣局求治。
薛生白先至,診其脈,揮之去,曰︰水腫已劇,不治。
病者出,而葉天士至,從肩輿中遙視之,曰︰爾非更夫耶?此驅蚊帶受毒所致,二劑可已。
遂處方與之。
薛為之失色,因有掃葉莊、踏雪齋之舉。
二人以盛名相軋,蓋由於此。
其說得之吳中醫者顧某,顧得之其師,其師蓋目擊云。
徐靈胎《名醫不可為論》,謂名醫聲價甚高,輕証不即延治,必病勢危篤,醫皆束手,然後求之。
於是望之甚切,責之甚重,若真能操人生死之權者。
如知病之必死,示以死期而辭去,猶可免責。
若猶有一線生機,用輕劑以塞責,致病患萬無生理,則於心不安;用重劑以背城一戰,萬一有變,則謗議蜂起,前人誤治之責,盡歸一人。
故名醫之治病,較之常醫倍難。
此蓋現身說法,猶為真名醫言也。
若獲虛名之時醫,既無實學,又切貪心,凡來求診,無不診視。
其以重幣招致者,臨証猶或詳慎,鄰近裡閭之間,尋常酬應,惟求迅速了事,漫不經心,余昔一弟一子,皆為名醫誤藥而卒。
(弟以灝中秋節玩月眠遲,次日惡寒發熱,誤謂冒寒,用桂枝、葛根、防風等味,致內陷神昏,不知實伏暑証也。
子寶章內風証,誤謂外風,而用全蠍、牛黃等味致變。)
由於匆匆診視,不暇細審病情也。
是以為名醫者,當自揣每日可診幾人,限以定數。
苟逾此數,令就他醫。
庶幾可從容診疾,盡心用藥,不至誤人性命。
《揚州府志》謂鄭重光之醫,克紹吳普、許叔微之脈,其不在滑壽下。
《江都縣志》以入“篤行傳”,《儀征續志》雖入“方技”,而但以泛辭譽之。
太史公為扁鵲司馬季主作傳,必詳述其技,蓋人以技傳,不詳其技,不如錄其人也。
其論最合著述之要。
近代文人為醫家作傳,往往以虛辭稱揚,不能歷敘其治驗,即敘治驗而不詳方案,皆未知紀述之體裁也。
王葑亭先生友亮,作葉天士小傳,謂年十二至十八,凡更十七師。
聞某人善治某証,即往執弟子禮甚恭,既得其術輒棄去,故能集眾美以成名。
善哉﹗轉益多師是我師,藝之精不亦宜《紹興府志》載山陰金太常蘭之祖輅,精保嬰術,終身不計財利,不避寒暑,不先富後貧。
越俗醫家多出入肩輿,輅年八十餘,猶步行,曰︰吾欲使貧家子稍受半襁惠耳。
又山陰孫燮和,志切救世,專精岐黃,就醫者不論貧富,詳審精密,檢閱方書,幾廢食寢。
此皆可以為醫非博物,不能治疑難之症,略舉二事以証之。
粵東呂某女,為後母尹氏所忌,佯愛之為濯衣,潛以樟木磨如粉,入米漿糊女衣褲,女服之瘙癢不止,全身浮突,酷類麻風。
延醫療治,經年不瘳。
問名者絕踵不至,將送入瘋林。
呂不忍,復請名醫程某治之。
程察脈辨色,見其面無濁痕,手搔肌膚不輟,曰︰此必衣服有毒所致。
令取其衣滌之,漿澄水底,色黃黑而味烈。
程曰︰樟屑舂粉,壞人肌肉所致,此必為浣衣者所藥,非瘋也。
棄其衣勿服,病自可已。
如其言果然。
呂詢得其情,遂出尹氏。
(事見《東莞歐蘇靄樓剩覽》。)
余戚王氏女,遍體紅瘰,痛癢不已,飲食為減。
延醫視之,以為瘡也,治數旬不愈,後延名醫張夢廬治之,審視再四,曰︰此必為壁虱所咬,毋庸醫也。
歸閱帳枕等,檢棄壁虱無數,果得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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